替身的觉悟精品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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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萧墨霆中毒了，是一种罕见的苗疆之毒，性烈，不出一个时辰便会要了命。

那毒是下给我的，我知道，可萧墨霆偏要喝，我有什么办法。

最后在太医的全力救治下，萧墨霆命是保住了，但眼睛却瞎了。

我轻轻抚过他的眼睛，难过地流下泪，滴在萧墨霆的手上，温热忧伤。

「阿宛，别哭，朕会好起来的。」

他却不知，我难过的不是他，而是那双像极了我心爱之人的眼睛。

他，不过是个替身而已。

我少时的儿郎叫千昱，他鲜衣怒马，风姿卓然，我们一同在草原策马，一起走过潺潺溪流，仰望同一方天地，牵着手说过长乐未央，长毋相忘。

他是少年将军，枪法入神，屡立战功，他说过打完匈奴这一仗便回来娶我。

大雪纷飞那日，我等来了战死的消息。

临死前，他留下一句话，叫我好好活着，别等他了。

不吃不喝哭了整整七日，我想开了。

我真的不等他了，却在人群中寻找像他的眼睛，我贪恋地认为他会以某种方式回到我身边，因为，他舍不得我。

直到在一场宴席上我见到了萧墨霆，他的眼睛像极了我的少年郎，我发誓要映在那双眼睛里。

那场抢亲是我的蓄谋已久，我如愿成了他的宠妃。

脑海里闪出了一些久远又模糊的画面，昔日种种似潮水一般将我淹没。

我坐在床边望着萧墨霆，他失了那双我爱的眼睛便只是萧墨霆了，一个无关痛痒的人。

但他还剩权利。

「陛下，查到下毒之人了吗？」

「嗯。」

这么显而易见的手段，萧墨霆再傻也能猜到，何况他是帝王，雷霆手段早就在他中毒期间就查出来了。

我没有多言，弯着眉眼的笑意走出扶风殿。

人呐，永远是刀尖戳到自己肉里去，才会觉得疼。

我踩在刚下过雨的青石路上，浅浅积水涟漪四散，竟开出了朵朵旖旎的花。

第二日，玉贵妃被废，囚于冷宫，终身不得出。

我好心去看她，阴冷潮湿自日光照不到的墙根缝隙蔓延，墙体上的洇湿轮廓像极了一双双眼睛，柳若心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这里是冷宫，宫墙寒，人心更冷。

她瞧见了我，张牙舞爪地要扑过来把我撕碎，翠竹一脚踹在她的胸口，她动弹了几下，终是站不起来。

「木芳宛，是你，是你这个贱人要毒害陛下。」

我实在懒得和蠢人对话，可不说又无聊得很。

「你不害我，那碗汤陛下喝了又岂会中毒？不过是作茧自缚。」

「我要见陛下，他从小便爱慕我，不会把我扔在冷宫的，他不会的。」

「对，他爱慕你，所以杀了你全家，将你囚于冷宫，又让我来送你一程。」

柳若心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挪动着身体往后缩。

「不，不，你胡说，我要出去，去要见陛下！」

杀人诛心，我是懂的。

我递给翠竹一个眼神，她上前按住柳若心。

我从怀里掏出个精致的瓷瓶，举到柳若心眼前，漫不经心地地对着她开口。

「你毕竟曾经是贵妃，就算死也得体面些才是，本宫就赏你鸩酒留个全尸吧。」

她害死小桃，我便原封不动地还给她。

等柳若心死透，我吩咐人将她扔去乱葬岗，受野狗啃咬，万虫蚀心。

既然做了我便不怕，等着萧墨霆罚我。

但多日过去都没动静，想来曾经的青梅不过成了白米饭，食之无味。

萧墨霆眼睛瞎了的事，只有几个御医和我知晓，他连日称病躲在扶风殿，可朝中大臣又岂会放过他，以关心龙体为由差点闹到他的寝殿。

一个瞎子如何做皇帝？

没几日，我便被册封为皇后，册封礼比柳若心那次还要盛大，他在贴身太监的指引下一步步走上台阶，牵着我的手一起俯瞰众生。

他的眼睛空洞无光，抓着我的手却用力得很。

时光从指尖溜走，他在外扮演着一个正常的皇帝，却日日来我宫中用膳，毕竟后宫只有我知道他是个瞎子。

流水的珍宝都送进了我的院子，他又把我捧成了从前那个嚣张跋扈的女子，但我从不给他一个好脸。

他便日日说着对不起，信誓旦旦地许我未来只宠我一人。

他同我讲自己和柳若心的故事。

说他并不爱柳若心，但柳若心手里握着他当年陷害前太子的证据，不得已才会顺着她，欺辱我，封她为后。

柳若心的过去他自始至终都知道，宠她不过是为了稳住她的手段而已。

他一点也不在乎柳若心的死，他爱的人从来都是我。

我只觉可笑，女人在他眼里只是掩盖丑事的工具，柳若心如此，我亦如此，还好我从来不在乎他的真心。

我假装沉浸在他的爱意里，哭得认真。

后宫多年无嗣，我劝他过继个孩子，毕竟我为了孑然一身早早就喝下了一大碗红花，不被给予爱的孩子又何苦来到这世间？

他同意了，在宗室里选了几个孩子，又让我挑个自己喜欢的。

我一眼便相中了那个端正有礼，气宇轩昂的孩子，他很像我的少年郎。

我为他选了最好的师傅，教他礼仪、射箭、治国之道。

不久，他被立为太子。

萧墨霆的身子越来越差，每日睡着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要多。

我日日在床前侍候，不分昼夜，大臣们再无人说我是妖妃，我成了他们眼中的贤后。

在我的不懈努力下，萧墨霆终于挺不住了。

他无力地覆上我的手背，因为他再也拉不住我的手了。

「阿宛，终是我对不起你，你可怨我？」

「你死了，我们之间就两清了。」

丧钟响起，萧墨霆死了。

自我知晓他陷害前太子，间接害死我的少年郎起，我便开始给他下毒，我喜欢看他痛苦挣扎的样子，喜欢看他因为我的虚情假意欣慰的样子。

他死了，便两清了。

我成了太后，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

陛下孝顺，对我更是尊敬。

世人皆言我是有福之人。

春去秋来，我死在了那年大雪纷飞的冬日，我的少年郎便是在这一日离开的。

我想循着他的脚步去找他，但终是妄想。

他那般美好，我早已不配。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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