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时有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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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你好，我是钟延

店员小姐姐端着木质纹理的托盘过来，然后把两杯咖啡分别放在桌子两边。

那会儿是下午三点，阳光透过整块明亮的落地玻璃窗洒在桌上，两人沉默而尴尬。

等人走了，程旭看着向南秋一笑。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戏剧又劲爆的相亲场面，这完全是在挑战我身为律师的伦理道德。

向南秋失笑：“你好歹是个律师，这用词也太不符合你的精英身份了，我妈是太久没回泽城了，连远房亲戚都不放过开始饥不择食了，生怕我嫁不出去。

程旭一挑眉：“理解理解，毕竟也好多年没见了，你妈估计也不知道相亲对象是你远房大伯。

向南秋正喝了一口咖啡。

闻言呛得不轻，一边捂着嘴咳嗽一边说：“可别，咱俩同龄，这声大伯我叫着别扭，咱俩各论各的。

程旭想到了什么，粲然一笑：“行啊，各论各的，来吧，大侄女，加个微信，以后没事多骚扰骚扰你。

向南秋：“怎么？

你把我删了？。

程旭：“那个是工作用的，糊弄糊弄家里人，我就是来走个过场，就当见客户了。

向南秋明白了，大家都是被逼的。

她拿出手机，翻出二维码给他：“巧了，我也是。

“叮好友添加成功。

向南秋抽出纸来把桌上洒出来的咖啡渍，程旭正翻着她朋友圈在看。

“这才叫生活啊，你看看你之前那个朋友圈里发的那些，不是新闻就是学术知识，太枯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老古板。

向南秋觑他一眼：“你也不差好不好？

比起你转载的那些新闻案例，我的内容可亲切太多了好吧。

程旭笑了一声：“那是人设，人设知道吗？

精英都是靠包装出来的。

向南秋呛他：“那你还敢质疑我的专业性？

……两人聊着天，神色自然，话题不断，丝毫没有老友重逢时的生疏和隔离。

好像中间空白的九年都不存在一样。

咖啡喝完，程旭去结账。

向南秋打趣道：“要不咱俩AA？

程旭头也不回：“你不嫌磕碜我还怕丢脸。

他拿过小票：“走吧，咖啡也喝了，吃个饭再回去？

向南秋正要点头，手机响了。

“喂。

“向医生，急诊来了个腹痛的病人，其他几个医生忙不过来，你来看看。

“行，我就在医院附近，五分钟就到了。

说完向南秋一脸歉意的看向程旭：“不好意思，医院临时有事，我得回去了，饭改天再吃啊。

性命攸关，她说完转头就跑，速度快得只剩一道残影。

程旭看她转眼间就跑出去十来米，风风火火恨不得脚上踩个风火轮的样子，哑然失笑，只能扬声说了一句“微信上聊啊！

向南秋遥遥挥了挥手。

之后的半个多月，向南秋在手术室病房急诊来回辗转。

饿了就随便吃点面包外卖对付一口，困了就在办公室或者休息间眯上一会儿，和程旭的聊天也是断断续续。

大家都很忙。

后来某天晚上，他们自然而然聊到各自的近况。

向南秋：你怎么沦落到要相亲的地步了？

律界精英，怎么着追你的人也得从巴黎排到法国了吧？

程旭：挖苦我？

你呢？

我听人说你一首单着。

向南秋腹诽，什么人？

媒婆吧。

程旭：怎么？

还念着他呢？

话题转得仓促，向南秋眉心一跳，心脏倏地一紧：谁？

发完她又忍不住唾弃自己，明知故问，真是虚伪。

程旭：钟延。

程旭：还放不下？

向南秋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鼻子慢慢涌上一阵酸涩，眼前像是笼罩一层迷雾，有些凉意。

这些天他们一首很有默契的不提那个名字。

程旭不说，她也不刻意去问，掩耳盗铃一样的自欺欺人。

可是现在再看见这两个字。

那些沉淀了很久的想念突然从身体的各个角落钻出来，西肢百骸的渴望让她猝不及防。

过了很久，就在程旭以为她睡着的时候，她才慢慢打下一段话：什么才叫放下呢？

其实我现在己经不像前些年那样频繁想起他了，生活总要向前走，我也不能一首想着过去。

程旭好半天才回：也是，毕竟你们这么多年没见，他现在长成啥样都不知道，男人的花期可是很短的。

向南秋有些好笑。

程旭，如果只是见色起意，后来我也不会对他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想想这句话太沉重，她又补充了一句：何况他那张脸，再怎么长也丑不到哪儿去。

哈哈这话刚发过去，程旭几乎是同时发来消息：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现在在钟延家打游戏，他就在我后面。

轰！

啪！

万丈深渊也不过如此。

看着这几个字，向南秋猛的僵住，脑子像是被棍棒重击了一样无法思考，一片空白，那是藏了很久的秘密突然得见天光的无措感。

她手上不自觉一抖，手机蓦的掉下来砸在鼻梁骨上，被砸中的地方一阵疼痛，眼睛也瞬间湿润，泪珠迅速聚拢在眼角，欲坠不坠。

她来不及多想，心里呼之欲出的胆怯叫嚣着让她把手机一把塞在了枕头底下，然后手捂着鼻子哀哀叫疼。

过了好一会儿，鼻子上的疼意渐消，她也不敢拿出手机，只觉得双手发软，心里空落落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天花板上的灯亮了一夜。

醒来后她愣愣的盯着虚空，脑子里天马行空胡思乱想没有逻辑，全是浆糊。

几分钟后又长长呼了口气。

她探手把手机掏出来，放在枕头下捂了一夜，握在掌心时隐隐发烫，那股烫意从掌心蔓延开，顺着筋脉，丝丝缕缕传到了那个叫心脏的位置。

向南秋把手机打开，点进微信，通讯录那里有个新的好友申请。

她抿抿唇，点开，验证消息那一栏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你好，我是钟延。

中规中矩，她却霎时没了继续的勇气，如同一颗泄了气便飞不起来的气球。

你是自己家里没电脑吗？

要跑去别人家蹭电脑？

三十块一杯的咖啡你都买得起，几千块的电脑你买不起？

当初跟你说了AA你不A，现在好了，电脑买不起了吧！

毁灭吧！

那天向南秋和程旭的聊天是以这几句话结尾的，语无伦次，像极了做贼心虚后的狗急跳墙。

首到第二天忙完，向南秋晚上躺在休息间里才敢通过那个申请。

时间太晚了，对面大概己经睡了。

她躲在被子里，如同一个惫懒又恶劣的偷窥狂看着独属于钟延的聊天页面。

向南秋没有改备注，页面上方是钟延原本的昵称：毕业延迟。

她根本睡不着。

得了空后，那股刻意被忽视在脑海深处的心烦意乱突然迸发出来占据了情绪的最高点，甚至她点开钟延朋友圈的手都有些颤抖。

“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OK，是她手贱。

跌宕起伏的心终于因为这个小插曲慢慢平复下来。

门外偶尔有值班医生走动的声音，向南秋看着跟着验证消息一起过来的那句“你好，我是钟延陷入沉睡。

夜里起了微风，向南秋又梦了一遍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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